2020年10月17日

「國安」雜錦篇(2020-10-17更新)

(2020-10-17)
專訪:被困深圳河以北 為 12 港人堅持講真話 王婆婆等待回家的 429 天
「度日如年的日子總是看不到盡頭,接著又新加了一個再一個的戰場,拘留所、看守所的管教,還有,倉裡面被收買的人。日日如是,CCTV 1,原地踏步的命令式軍操,.... 學做順民,學接受假義、假仁… 沒完沒了的精神虐待及生活折磨,太痛苦了!!!曾經想過輕生,太傻!!!白白犧牲???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被折磨了約十多天,體重不斷下降,血壓有升沒降…我一直反反復複,等…等…忍…忍…」

(2020-10-12)
【教育局隱瞞兼扭曲事實,教師被屈專業失德】

《特區政府官員邊有可能咁蠢?大家唔好再冤枉佢哋啦!》


(2020-10-11)
【12港人疑被警方違法設局送中】

《警方懷疑自己曾經參與不道德行動?》


(2020-08-16)



(2020-08-12)
小貴悲憤!疑有機構作反,收咗美帝著數來辦事!一定係,除非唔係。
圖片來源:有線新聞FB

專業清算師:「強國銀行無視金管局通函,竟然聽從美帝指令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2020-08-04)



(2020-07-19)


(2020-07-18)
【國安法衝擊商界】
解說清楚簡明。國安法如何衝擊商界當中如金融業、審計/會計業的分析工作。

(2020-07-17)郭嘉榮:
《國安法衝擊金融業,醞釀行業潛規則;
陸人不再來港避險投資,怕中央監控;
國際金融中心已毀,中港人才計劃移民;
眼見香港不斷被蠶食,寧願攬炒》


(2020-07-03)
【好佬怕爛佬】
唔知佢係咩人,佢話佢大晒,但應係好人,有幽默感,佢笑的士司機成世要揸的士。呢條片睇好喇,或者讚,例如好大隻呀、好靚仔呀、hehe耍花槍、和平討論真君子之類,發揮正能量,其他評語則免,怕錯誤影響了某些階級形象,挑戰了「社會…禾…禾…諧」、「角…角…角…奸…安全」。


69 則留言:

  1. 作為一位負責人的公民, 向來說話謹慎,
    問題是欲加之罪, 隨時可以龍門亂搬。
    確實是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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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睇佢地幾時搞到黎網誌先算,我地目前繼續做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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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Good Morning ! 阿貴,
      我諗都好快, 先設敏感詞刪貼, 好似SINA 甘,
      你知道SINA BLOG 早已完蛋嗎﹖
      我諗大陸同特區政府將爭取民主自由的香港人是【武漢肺炎】,哈哈﹗
      蟻民只有煮到呢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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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忘記了是哪個平台,維泥、伍豪子、雜Ⅹ子這些早成了敏感詞,一出即被屏蔽或刪除,甚至帳戶被封。這以後勢必增加香城網上維穩費,都由廣虎付出(透過角安),加上「明日大鑊」計劃極可能重新上馬或變種上馬收留大路人來換血,億億聲的褲浪好快就清空。咁唔差丫,大家窮了,減物慾,回歸享受一花一草,香城就安穩了,市民就幸福了。拍手掌。

      P.S. Sina Blog摺埋,喺你網誌早講過了,仲有讀者提你記得打包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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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係~~~~﹗
      其實, 我任何平台都無多個人睇,
      可能到我去睇時, 只剩下條LINK 叫我申請下載, 其他乜都睇唔到。
      嘿嘿﹗究竟邊個網民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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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那位讀者是誰,你大概check返2019年12月至2020年2月的網帖留言吧。

      又,網誌多少人睇無所謂,只要喜歡,去下面網站選擇訪客計數器(hit counter),任你篤數,十萬百萬訪客要幾多有幾多。

      https://www.websiteout.net/counter.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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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全個視頻看畢, 其實每一個有關的資訊都盡量看畢,
    跟蠻不講理, 無法無天的人講道理講法律,事實於事無補,真是蹝聲壞氣,
    但是, 唔講唔做又唔得, 真係被大陸攪到人都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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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片陸地有大動作,反映佢地被人激到好喪氣,所以癲到用權壓境,最好佢地爆血管,哈哈。阿香,有些毫子人留言剪剪貼貼三幅被,或者幾隻字,你唔使同佢地咁認真,一樣幾隻字笑下佢地就可。佢地發狂我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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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對簡單的簡單回覆, 嚕囌就嚕囌回覆,
      關鍵答案都有一套標準答案COPY,直致他停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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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做得好。不過記得留番時間畀自己休息,去玩,充下電。這是長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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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對。
      這幾天 YOUTUBE 都唔睇, 轉睇 NETFLIX。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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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呢個硬係唔係警察, UP 完知驚, 唔敢再講。睇佢蠢到唔識錄番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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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位結實男一定唔係衙差,除非係。
      香港裁判官都話衙差可信,幾個衙差口供不一致更能證明無人講大話,衙差聰明、果斷、有禮,斷不會跟市民口角的。而那位結實男俾的士大哥提醒車內要戴口罩,佢覺得被人教點做野,受到冒犯,但仍然堅持和平討論,都係好人嚟。留意佢右手有紋身,能欣賞美術的,其人不會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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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話時話鄧炳強都消失咗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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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嘻,你咁問即係你都聽過啦:一是PK鄧因牽涉大陸公安部前副部長孫力軍的案件而被大陸捉咗審查,一是佢中咗武肺瞓緊醫院。雖然HK01近日有佢文字專訪,但係無片;而警方則嚴厲譴責以上謠傳喎。(掩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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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而家日日喺度推全民檢測,身邊已經有好多人準備自我審查,真係中晒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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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政權話因檢測而拿取了我們的DNA,不會送上大陸,真係信佢都瓜得。

      記得好似喺上次立法會選舉,點票日有政府官員將載有全港選民資料的電腦資料帶埋去現場(其實不需要的),放在一個所謂碰巧沒有監視器的房子裡,又無人看管,然後那部手提電腦自己失踪了,至今找不回,最後政府出個調查報告,建議怎樣改善運作,整件事就完了,其實大家都知乜事。

      今次疫檢而獲取我們的DNA,極可能命運一樣,某日載有全民DNA的電腦資料,忽然失竊,然後政府又出個調查報告檢討改善運作,件事又會完咗。所以嘛,政府係冇將資料送上大陸,但失竊事件大家都知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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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貴兄,你最近兩篇Blog是否關閉了留言?

    我剛去八了「詩公燈謎」,有個不情之請,請問可否代我問吓詩公燈謎第8題的謎底是否《經史子集》?理由:座標無豎--經直緯橫,豎,經也。人中黃物--屎,諧音,史。東來之氣--紫氣東來,紫、子同音。天家大姓--習、集同音。

    我好奇,但又怕唐突,唔好意思冒昧去留言,貴兄方便的話,能否代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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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令孤兄,《紅樓夢悲曲》、《向舊友致敬》確係給關閉了留言功能,前者原著我尚未讀全,無能力回應網友留言,後者涉行文風趣愛玩的蟲大人,他既歸隱,我不好讓人騷擾他。

      已將你的猜謎推理轉告詩公。詩公說「猜一鉅著 (四字)」,但「經史子集」不是一本鉅著,而是經、史、子、集四類書的一個總稱。未知會否詩公的提示有誤。令孤兄與詩公酷愛詩詞,不妨多直接交流,會是我們讀者吃花生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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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詩公回:
      「貴兄:
      貴友令狐兄確實猜中了這四個字,不賴矣!
      惟尚短寸許,還請斟酌! 」
      https://bit.ly/3jLTO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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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謝謝貴兄幫忙。直接交流的建議,有合啱機緣,我會考慮。

      由兩個關閉留言的原因,可見貴兄處事認真、細心,佩服。

      =============

      詩公說「惟尚短寸許」,我知應該是指「豎,經也」未能完全貼合「座標無豎」的要求,特別是「無豎」二字的意思;但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

      若亂估一通,莫非是「座標無豎」,得個「驚」字,驚、經同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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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客氣。
      咁難估你都估到,尤其詩公的提示有誤(所謂「一鉅著」),哈哈,所以我更佩服你。
      (希望詩公唔會嬲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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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猜令狐兄已收詩兄帖子留言,謎底非「經史子集」。好玩好玩。請再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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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回貴兄:我冇去睇,在你這裡睇到才知相關情況。又中又唔中,令人有摸不著頭腦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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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補充:講得唔清楚,應該係話,未來你這裡睇到相關情況之前冇去睇,之後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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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令狐少俠好害羞,跟他行文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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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阿貴, 應該開放回應平台, 你關閉的理由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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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香香有時失蹤良久,唔知去咗邊樹滾,然後又突現人前,留下多帖留言,隨又失蹤。神龍見首不見尾,香香與別不同。

      又,《舊友》乃遊戲文章,大家伴玩留言或難不涉蟲大人,他不知情下自不回應,這對他不公,所以關欄。

      《紅樓夢》故事多年前我讀過台灣濃縮版二冊、看過大陸劇、翻過學者一些評論,但原著未讀全,對一些情節義理等爭議我不好詮釋,否則有如看了金庸武俠電視劇據此評論金庸小說,不大對應,簡言之我無能力回應網友留言。又如果阿香自信有紅樓高見益我,我是樂意聆聽的。那帖子我姑且重開留言欄,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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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連金庸武俠小說,香小姐都話冇興趣睇,紅樓夢呢啲文言古籍,佢有興趣睇就問我啦。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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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少俠咁寫我都忍唔住笑了。
      又,《紅樓夢》算大半白話少半文言,尤其香港六七十年代的中學有不少文言範文必讀、會考必考,香小姐和我都走唔甩要讀的,所以《紅樓夢》的半文白不會難倒她。問題還是在興趣、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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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
      慘啦﹗讓各位睇穿晒我﹗
      是的, 我是沒耐性的人,不要說武俠小說,
      長篇愛情小心都無興趣, 糾糾纏纏, 簡直是煩死人。

      我家親屬有一套精裝紅樓夢, 我曾豪氣說要借來閱讀,
      不過, 我相信都係得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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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我只是去明報、 和 YOUTUBE 等地方和五毛論戰,
      那些地方化了很多時間,但是夠直接, 說個痛快,
      可怕是會有網癮, 弄到百事荒廢😅
      幸好, 給FB封鎖賬號了, 他要求我電話號碼才放行,
      坦白說, 人人如此, 我也會接受, 但是,你特別要求, 我便懷疑他的目的了。
      那也好, 讓我透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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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阿貴,
      雖然我唔識睇紅樓夢啫, 但是, 都可以說你第一篇甘私隱的八卦事😁
      問下點解甘大個人重順虫大人﹖此人是屬什麼大人類 ﹖
      還有什麼時候轉文筆,嘩﹗ 完全不同調,
      在當今政事煩人之際, 未嚐不是一貼下火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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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我有耐性睇學術書,但跟阿香一樣沒有太多耐性睇小說,原因之一,不少小說喜歡拋書包堆砌詞藻,兩句講完的卻用了十句修飾語,囉囉嗦嗦。哈。

      還以為香小姐自己對外關了FB並停了在明報留言,原來是被封了。阿香係咪用過手機上FB,所以FB才有此要求核實非黑客?你試下在PC用另一電郵再開FB新帳號,不填電話,以後只用PC上。

      關於蟲大人,我係喺某網壇認識佢,佢叫我玩Yahoo Blog,成了我開博的首個網友。佢為人風趣有時尖銳。當年無綫在播動漫《Keroro軍曹》,劇中的外星人Keroro稱呼牠所借宿的主人家男孩子做Ⅹ大人,所以我們一班Yblog網友kidults都互稱大人。

      多謝你讚我篇《舊友》係下火涼茶。嘻。

      《Keroro軍曹 粵語 02》
      https://youtu.be/dPRvOUlMJ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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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Keroro軍曹》﹗原來阿貴甘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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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學術書】
      那肯定更要我命了, 這應該關乎事實考核等,
      我還是喜歡做無腦, 又不需要負責的事 , 那會輕鬆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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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關於 FB 問題, 無關我手機事,
      因為我的手機從不會上 WHATSAPP 以外的東西,
      我的手機不設定位, 總之希望能夠盡量減少不必要互聯。

      所以, 我從來不用手機上FB,
      但確實, FB AI 當我是黑客, 或者認為不岩 FB 心水的網民,
      其實, 我留言絕對平和, 但肯定很多,
      明報的留言, 幾乎是五毛和紅絲, 個個回覆完畢, 40-50 條閒閒地,
      但我也不是天天上啊﹗

      所以, 歸根究底, FB AI 根本不知道什麼內容, 總之AI有殺錯無放過。 你睇, 很多名嘴都話被人封了, 要 FB 回復賬號。

      本來我也想立刻用另一個電郵再開, 後來回想, 透下啦﹗ 又無錢。
      好彩暫時無再上, 呢輪特朗普輸左, 肯定又要攪到晨間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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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Keroro軍曹》﹗原來阿貴甘年輕。//

      我想起蟲大人懷疑有網友可能大近視的那句話。(掩嘴笑)
      有個笑話大概眾所聽聞:男人好專一,無論自己什麼年紀都係最喜歡十八廿二的女仔。這情況也多少適用於玩具、模型、公仔書、卡通、科幻物品、飛機大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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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學術書】…//

      我唔知用「學術書」來形容是否恰當。或者說,那些理論的、評論的或解說有條不紊的文章和書會先吸引我。這類文體可切合任何範疇如哲、藝、文、商、科、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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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關於FB問題,我都沒有什麼可幫你了。你網誌、明報留言都係好平和。話時話,FB好似有兩種防盜措施,一用電話一用後備電郵,二揀一,也可以兩者都用;阿香肯定FB強制你用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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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我己沒將 FB 問題放在心上,只是隨便說一下。
      解決辦法早已有 2 條放在眼前,
      1. 報上電話號碼解封, 其實, 據稱有些人還要身份證副本。不過,近上去探測, 他已經放棄我了, 只說已封閉,可下載資料。
      2. 乾脆再用新電郵,
      但是, 我暫時無再打算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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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們為王婆婆自豪!向她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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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的。
      對我這個蛇GWE的人來說, 王婆婆行為確實不可思議,
      她這頭明目張膽示威, 那頭居然返深圳,難道她信大陸無香港人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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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王婆婆過早相信中共,搞到家檔早已移入大陸;當時唔返深圳,佢可以去邊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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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佢可以去邊度住?】
      阿貴, 都唔知道你細個幼稚, 還是像王婆婆的年老懵懂,可以這樣送羊入虎口﹖ 這樣一個有學問的人,怎會沒想到後果﹖
      就算抱著本死無大害精神, 也應該想到萬一捉著的善後吧,
      所以, 別說我多心, 當我想不明白的時候, 我會諗好多可能不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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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王婆婆在2019年8月14日過關被拉,當時香港絕無乜狗國安法;至今大陸都冇書面判詞指控她犯了大陸、香港哪條法例,僅在口頭上稱她「尋釁滋事」,並且唔敢將黑字寫落白紙;王婆婆在大陸生活一直低調沉默,絕無在大陸「尋釁滋事」;她在香港也是和平遊行,頂多用口斥問過黑警。

      常假設,有權有勢富足者會顧忌面子,有如上流社會諸君裝得悲懷眾生,有家教,人中之龍,舉止優雅高貴,不屑跟你一般見識,不屑出陰招佔你便宜,甚或讓你一馬一砲也能殺你通莊,可是,真小人也顧體面嗎?中共的低裝並冇底線。我完全明白王婆婆點解中招,她以君子之心去想像小人。

      阿香你或許比王婆婆聰明醒目。那段專訪,王婆婆有講擔心的,所以每次過關她都驚,但驚都不能昧著良心而退縮。「山河破碎風飄絮…惶恐灘頭說惶恐…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所以王婆婆是英雄,是道德模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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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阿貴,
      你唔使窒我啦﹗ 我都講左為人蛇GWE,
      雖然, 去年尚未有國安法,
      但從警察自言無後顧之憂執法, 到天天說解放軍入香港。
      你去年曾留言無信心有好結果,大概都可以知道形勢凶險和後果。

      那時開始, 我都有諗定當遇上警察的暴行, 我會點做。
      想問, 你是王婆婆, 你會示威後回深圳嗎﹖
      王婆婆有學問,看來確實也非常具膽識,
      但是, 看她記招又好像完全是另一會事。
      可能, 我係諗多左。
      事實,對她的行為遭遇, 不會為意, 只是看到上述留言,我才下點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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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香小姐,我冇窒你。
      王婆婆多年前不理家人反對,堅決返大陸參與扶貧、當義工、置業養老,可見她比你我都更受中共那套騙人鬼話所影響,誤設中共衰極有個譜:會顧全外觀體面,扮君子,扮維護一國兩制,造成她以君子之心將小人的品位想高了,兼且她身家財產留在大陸,自然不想捨棄,也就每次過關都在惶恐中希望僥倖。多謝她令我們更看清卑劣低裝絕冇底線的中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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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王婆婆搬返大陸住的另一個原因可能係,她認為大陸的生活成本比香港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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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亦是,但似次要,其由在,據《立場》報導:

      一、「年幼時看著父母寄錢回內地接濟親屬,退休後回流,一心貢獻祖國。」

      二、「毅然於 2003 年回流,跑到中國陝西等地參與扶貧工作,放棄在外國定居。」

      三、「我好少同屋企人聯絡,幾年無聯絡啦,因為我成日出來抗爭,已經成日同佢哋嗌交,幾乎要斷絕關係咁濟... 我當年就咁走返大陸,話要去做義工... 好多人都話我傻,朋友、屋企人都係咁話...

      王婆婆似係十幾年來往返大陸當義工,家人朋友話佢傻,再因近年抗爭而幾近與他們決裂,「我好少同屋企人聯絡,幾年無聯絡啦」,猜係自2014年雨傘運動開始,同時她在大陸置業,始不跟家人同住,順斷聯絡。估計置業的最大首因先在方便長駐大陸當義工以貢獻祖國,而生活成本低則是助緣、潤滑劑。

      最慘係,「這次被關押在囚室時,國安卻口口聲聲盡是苛責她不愛國、危害國家安全,威脅要重判她。每次談到這裡,她尤其神傷。」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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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當年放棄在外國定居,走返大陸做扶貧義工,並置業長住,以致落得今日前無退路的窘境。這個改變自己人生的重大決定的實際詳情外人所知不詳/一無所知,觀感亦因人而異。若我說句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不知是否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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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若果王婆婆受訪所說的話都誠實不虛,則多少可見她受中共假借傳統腐儒那套「生為趙家人,死為趙家鬼」的漢人民族血脈之虛言所迷惑,此故,我們對王婆婆的思路不至於說「實際詳情外人所知不詳/一無所知」。(又,人之為人絕不在其biological nature。孟子講良知、人禽之辬,也絕不在什麼血統、種族的生物特徵上講。)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在令狐兄語境下,是對當事人走錯棋下的狠狽形勢所作的棋局描述,不是涼薄;除非你說王婆婆死蠢、抵死、活該、不值得同情或幫助,那才是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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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所講的「改變自己人生的重大決定的實際詳情」 並不純粹指思路,而是涵蓋成件事件的緣由、始末、過程等等細節,這確實是我們這些局外人所不知的。通常人們對某件事的分析和判斷,會受各種有關細節影響。

      至於思路問題,對我來說就更為複雜、難測。連認識的人,我都不能肯定自己是否一清二楚知道他們心裡所想,何況陌生人?

      其實,並無興趣對他人私事查根究底,更無質疑、非議事主之意,純屬個人對事件的一些觀感而已。

      刪除
    13. 同意少俠說, 她可能像一般退休人士, 因為大陸生活指數低而回大陸生活。

      但是, 對阿貴說的理由, 卻有點戲劇化。
      我不認為有香港人會譏笑和反對上大陸扶貧,
      頂多只會勸喻長者小心自己生活預算。

      她既然長年扶貧, 自會認識一批人士,
      但是, 在這一年裡, 居然風聲不漏, 直到她找議員。

      再說, 據反送中期間, 一把年紀的人上大陸, 未聽聞有事,
      反之, 我有一位年青大隻親戚, 駐大陸外國企業員工,慣例要上大陸,
      他常被查問半天,才放人。

      所以, 推測王婆婆被拘留, 可能是,
      1.可能大陸有詳細監控資料。
      2.王婆婆易認, 立刻知道她是誰。
      3.不能估計的理由。

      說實話, 我是不容易相信人, 除非我沒有疑問,
      對這事, 也只是抱著尋常新聞, 並沒有特別感覺。
      純是根據上述理據作點意見。


      刪除
    14. 致兩位,我意思是,如果媒體對王婆婆的報導真、準,我們是按著這些「線索」來理解王婆婆的為人和相關事件,故絕非「所知不詳/一無所知」,如果將來有更多新報導、新線索,則我們或肯定或推翻或補充或修正我們之前的解讀/詮釋(interpretation)。以有信用的媒體之報導為根據,而展現的詮釋,乃正規、平常。我們論人論事論中共(不透明的黑箱政權),亦莫不如此。

      王婆婆是社運紅人,對她的報導一直不缺,中共自然盯上了她。中共對老、少「參政」特別顧忌,因為他們吸引眼球、易有soundbite,對社會人心更有影響。

      《立場》關於王婆婆這幾年的所有報導,多到看不完:
      https://bit.ly/3ljg7Ho

      刪除
  8. 筆陣:FOMO:香港網絡世界的美國大選綜合症/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02/11/2020作為研究國際關係的人,對香港人非常熱切關心這屆美國大選,無疑感覺欣慰,而我也相信這屆大選具有不尋常意義,對國際結構有非常深遠的影響,並認為兩位候選人的政策,又有根本結構性差異。經過過去一年,香港人苦無機會發泄,將情感投放在一切可以投放的地方,自然也可理解,背後經歷,更見悲壯。然而在香港的網絡世界,為了美國大選的爭吵、反應,究竟對象真的是「美國大選」、「香港未來」,還是其他無以名狀的什麼?
    「錯失恐懼症」的供求雙方
    自從智能手機興起,我們接收資訊的模式,出現了革命性改變,這遠遠比什麼地方選了什麼領袖,更根本改變了我們的世界。互聯網由最初的被動瀏覽,到了用家提供內容,本來已經顛覆了權力結構,但直到智能手機出現,演算法大行其道,控制了我們能夠接受什麼信息,信息發布者的溝通對象早已不再是真人,變成了設定演算法的機器。
    今天標題用什麼關鍵字?昨天同類題目、同類立場的點擊多少?從前所有陰謀論,都會指向「收咗錢做嘢」,假定有金主在影響世界;但在當代虛擬世界,「金主」已經被演算法取代:無論立場是什麼,只要足夠堅定,成為fundamentalist,無論粉絲百萬,還是只有極少數死忠,相關的點擊收入、課金收入都足夠可觀。
    形形色色的「KOL」,也就應運而生。
    以上是說content providers。至於用家,又為什麼需要不斷點擊?這卻是另一個現象:「FOMO」,「Fear Of Missing Out」的「錯失恐懼症」。自從有了全天候接收資訊的智能手機,很多人開始在不知不覺間,對其構成依賴,只要10分鐘不「掃phone」一次,就會感到焦慮、不安,彷彿已經和世界脫節;而通常在現實世界愈是尋找不到存在感的,FOMO愈是嚴重。久而久之,這兩個世界的存在,恍如平行時空,但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卻已分不出來。假如最受網絡影響的一群,接收到某種信息,而堅定地以行動回應(無論是投票,還是革命),就是化虛為實。
    結果愈來愈多資訊,是為了FOMO患者度身訂做,例如抖音(TikTok),動作幾乎毫無意義,卻足以令用者上癮,繼而培養了某種意識形態。另一種例子,則是每刻提供最吸睛的標題和內容,可惜這個世界是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爆炸性新聞的。那內容從何而來?FOMO其實一直存在,只是未有智能手機前,一個熱話足以炒作幾個月,例如1990年代香港的新馬師曾一家爭產、美國的O.J. Simpson案,都是媒體播足幾個月的肥皂劇目;放在今天,關注度相信只有一兩天。至於一般施政、國際大事,通常都有冗長程序,更不容易天天有突破發展。然而在網絡世界,卻天天有下個月世界大戰、明年外星人入侵一類「獨家猛料」,否則,用家就感到焦慮,「究竟打未㗎,碰」,然後失去存在意義。
    當Outsiders成為Insiders
    這類「猛料」怎麼來的?最簡單自然是根據一二傳聞,捕風捉影;更本小利大的則是自己直接參與其中,要麼把自己說成「insiders」,要麼找其他outsiders「挑機」,要麼和其他outsiders圍爐結盟,總之,都是要得到打壓/被打壓的快感。
    又由於演算法下容易浮面的內容,大多要具對立性,才具有「爭議」,這進一步激化了一切的二元對立。這對像中共這類擅用「矛盾論」的政權而言,卻屬佳音:爭論茶餐廳A還是茶餐廳B的凍檸茶地道是矛盾,是否認同「新香港」的管治模式也是矛盾,反正演算法算出來的本質沒有分別,而且爭論「岳飛是否女人」一類「爭議」題目的點擊,很可能更高。
    選舉選的從來不是「人」,而是一連串結構。生物學上,人是活的,結構是死的;政治學上,結構是活的,活人卻可以是static的;我們最應該聚焦的不應該是人,而是結構。否則追蹤這屆美國大選,就是很FOMO的一件事。
    在美國,選擇哪個候選人,雖然已經高度撕裂,不可能有共識,但即使在從未如此撕裂過的美國,絕大多數的美國人依然表示,怎樣也會接受選舉結果,哪怕選到自己討厭的候選人也是。這背後,有一種制度自信存在:假如選錯了,令國力下降,還是有辦法糾錯。假如沒有這種制度自信,也就是邏輯上認同「某人落選,美國就永不翻身」,就只有搞革命顛覆政府一途了。
    那身在其他地方、一票也沒有的旁觀者,假如比美國選民爭吵得更激烈,乃至因而反目(好些人在過去一年的激烈社會運動中反而保持團結),豈非越俎代庖?至於越俎而不能代庖者,豈非做無用功?假如不喜歡的候選人當選美國總統,應該從此終生反美,還是高呼「美國民主最黑暗的一天」,然後繼續「掃phone」?
    至於強行參與其中,即使得到一時三刻的likes,帶來的負面影響,卻可能相當嚴峻。《蘋果日報》老闆黎智英的私人助理Mark Simon,直接捲入選戰調查,尚可視為特例,但也有其他常例。以後國安法香港為例,情况之惡劣人所共知,由於不少偏向溫和的評論員,都因為擔心而擱筆、關閉專頁,令網絡生態更向兩極傾斜。所有人的絕望,都急速解決,但有沒有高人能提供一個錦囊,讓人讀過後就得道成仙、位列仙班?恐怕沒有。
    但大家都希望有。
    於是,很多本來在現實世界不符合common sense的建議,只要來自KOL,都會有人跟隨。例如有人建議影印個人護照、讓其安排與所在地的美國代表見面,這卻可能令當事人比不做任何事情更危險,結果連流亡海外的羅冠聰,也忍不住指出其問題所在。類似建議,過去幾個月還有不少。但須知道權力核心中人,是不可能每天「爆料」的;假如真有出路,「靜靜雞」,從來是金科玉律。
    唐鳳:演算法怎樣由促進撕裂,變成引導共識?
    這趨勢不一定無可改變,畢竟演算法,也是人類研發。例如台灣的數位政委、電腦奇才唐鳳,一直注意怎樣避免中國利用數碼霸權監控一切的模式,也希望避免現有演算法助長兩極化的現象。唐鳳其中一個實驗,是名叫vTaiwan的討論平台,其演算法不是促使用家有相同傾向就會圍爐取暖,而是剛好相反,以尋找用家之間的共識為大前提。雖然成效有限,目前也未能取代facebook一類霸權,但已經被局部應用在台灣施政討論當中。這種前瞻性,令停留在「我真係見過Steve Jobs」的香港特區政府高官瞠乎其後(何况最新這一位,連Steve Jobs也未見過)。
    可惜唐鳳在人間,只是鳳毛麟角。在自成一國的微博調查,4年前的數據,沒帶手機感到恐懼的人接近六成,需要時刻查看最新話題的佔1/3;經過這幾年的技術發展,短片視頻更精美吸睛,這比例相信只高不低;而在對岸的民主台灣,外出必須時刻打卡的比例,更是冠絕全球。
    面對新時代,我們要撫心自問:究竟應嘗試改變現實世界,讓它變得更美好?還是乾脆拋棄現實,建立自己的虛擬國度,更能為自己和信眾帶來心靈富足?相信很多朋友本來的意願,都是要做一番大事的前者,但慢慢發覺當中的困難程度,卻同時發現後者的潛能,只要目標有限(例如只是為了求生,或影響500人),達標容易得太多。人性,會怎麼選擇?
    好了,說了那麼多,我買特朗普還是拜登?這本來值得以一萬字分析兩人代表的結構,但在FOMO世界,只會出現三分之一秒閃耀的標題,然後標題就立刻融化在自己的世界觀,「內循環」下去。假如你居然看到這裏,還在看,相信你不是FOMO中人。很好很好,那代表你屬於另一種網絡受眾,請到我的Patreon「課金」吧(patreon.com/simonshen)。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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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筆陣:美國對華「和平演變」政策,如何被中國戰勝? 下任總統又如何應對?/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19/10/2020美國總統大選,中國問題成為焦點之一,而無論我們持什麼立場,都不得不承認一個客觀現實:美國40年來對中國的「和平演變」(或當作「engagement」)策略,可謂全盤失敗。中國汲取蘇聯解體的經驗,研發了一套心法回應,甚至正在乘勝追擊,嘗試改變地球規範,構築中國定義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相較下,美國朝野到了今年才有點恍然大悟。
    為防步蘇聯後塵 中國研發針鋒相對舉措
    六四事件後兩年,蘇聯解體,對中國是極大警號。經過連串檢討,中國當權派內部逐漸對「蘇聯悲劇」形成共識,也就是西方的「engagement」策略得逞:(1)蘇聯崩潰,絕非軍力不如美國,相反到了最後一刻,依然可以差不多並駕齊驅;(2)蘇聯經濟實力不及美國,但假如堅持下去,還可以支撐很久很久;(3)蘇聯最大問題是上上下下失去了「制度自信」,而且出現「信仰真空」;(4)結果蘇聯任由西方意識形態改造內部社會文化;(5)並坐視各加盟共和國的民族主義,取代共產主義為信仰;(6)同時拒絕根據西方規範參與西方社會,既被污名化,也失去影響對手的槓桿。
    這一套解釋,用國際關係術語,就是「建構主義」解讀。為了防止步蘇聯後塵,中國研發了針鋒相對的一系列舉措:(1)軍事上要持續進步,但這只是談判的基礎,而不是致勝王牌,因為怎樣進步,也很難到達昔日蘇聯的高度;(2)經濟上要極速發展,因為這是人民是否有「制度自信」的最大關鍵;(3)一旦經濟大規模改善,自然就能合理化所有制度問題,乃至產生「制度優越」;(4)單純不讓西方意識形態影響「國家安全」是沒有用的,但假如「防止西方滲透」和「保護主義」掛鈎,出現經濟誘因,就能更容易說服國民「單方面防火牆」的必需性;(5)然後高舉愛國主義、打壓各種民族主義,作為共產信仰的替代品;(6)要懂得利用西方遊戲規則、使用同一批西方話語,去大舉參與國際社會、各國政治;當西方進不了中國施加影響,中國卻能反其道而行,就會立於不敗。
    這套心法,無疑具有智慧。在毛澤東年代,只會硬邦邦的批評西方帝國主義、蘇聯修正主義等,但當代中國政府卻會堅持自己也非常重視民主、人權、自由、法治,只是每個國家的國情都不同,所以不應該使用單一定義;假如不同國家的理解有偏差,應該慢慢談,和平解決,從而構築人類文明共同體云云。這一套基調,放在官方文件也好、校園左翼討論也好,都近乎無懈可擊。不少西方大師至今不斷強調中國不同蘇聯、中國不會威脅西方,就是因為這套論述。
    西方進不了中國施加影響 中國卻能反其道而行
    問題是這套論述,只要仔細閱讀,就會發覺魔鬼在細節。先說自由貿易,這自然是一種各國普遍尊重的普世價值,中國也不斷強調贊同,並以此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諷刺的是,中國入世前,由於經濟體尚未如今日龐大,反而較少施以政治打壓,例如無數港商昨晚出席六四晚會、今天過關視察在深圳或東莞的工場,沒有任何問題,內地伙伴和官員們,還會高呼尊重你們的自由文化。但到了現在,即使是美國人在Twitter寫了一句支持香港人,就可能被中國市場封殺,這自然不能說是尊重自由市場的行為。但與此同時,中國企業無論怎樣批評美國,在美國做生意卻不大受到阻礙,甚至可能因為批評特朗普,更受某些美國精英青睞。一旦中國企業在美國的商業行為受阻,起碼可以根據美國法律司法覆核;但美國企業在中國有沒有這樣的保障,心中有數。這樣一來,一個不對稱的競爭關係,就積非成是。
    又如言論自由,中國一方面強調像諸如「台獨」、「港獨」不是言論自由,乃至《願榮光歸香港》也沒有唱歌自由;但在西方世界,則不斷強調《環球時報》、《大公報》也有其言論自由要捍衛。假如弘揚這些言論自由的只是傳統媒體,還是另一回事;但到了網絡時代,「中國模式」的屈機優勢就充分展現,微信的同溫層世界是最好例子。在微信,我們不可能期望看到任何(中國定義的)政治不正確資訊,這是非常嚴謹的政治審查下的社交媒體,在世界各地都可以使用。於是在美國,中國可以通過美國的言論自由,在開放的社交媒體(例如facebook)組織網民,爭奪話語權;但美國卻不可以通過任何方法,走進微信世界,辯論大家不同的價值觀和對事實的理解。中國可以在美國推廣微信,作為影響、動員美籍華人和留學生的工具;美國卻不可以嘗試在微信影響這一批「美國人」,更不可能嘗試用facebook影響中國大陸人。此消彼長,世上主流意識形態,怎能不改變?
    再說個人自由和法治。以《港區國安法》為例,字面上,法例涵蓋全宇宙,假如你在台灣參與「反送中」示威、在哈佛大學課堂上討論新疆問題而發表「政治不正確」言論,都可以「犯法」,足以被「依法」制裁。但美國學者在中國當訪問學人,介紹美國制度的種種缺陷,乃至宣傳得州獨立,卻可以堂而皇之返回美國自由生活。為什麼在美國的留學生也害怕國安法,自然是因為存在某種白色恐怖:旁邊的中國留學生會否偷偷拍照傳回大使館?我的論文會否有存檔,然後成為30年後國家的把柄?換句話說,中國的跨境「制度」已經十分成熟,因為這是「依法」辦事;但根據西方理解的法治精神,卻影響不了美籍華人發表親華言論和行為。
    最後,什麼是民主、自由、人權、法治,在國際社會誰來定義?中國一方面強調沒有「普世」定義這回事,另一方面卻努力強化國際關係的其中一項基準:主權國家才有資格參與國際事務,而主權國家不分大小強弱國國平等。其實在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狹隘定義「主權國家俱樂部」的遊戲規則,即使是聯合國成立時,也有不少非獨立國家成為創會國的例子(蘇維埃烏克蘭、蘇維埃白俄羅斯、英屬印度、美屬菲律賓)。與此同時,聯合國對民主、人權、自由、法治,本來都有相對清晰的闡述。但近年「一國一票」這「國際民主」原則,逐漸成了國際組織的第一條款,而根據這理解,非盟54國加在一起的GDP,都只有美國的約1/10;但非盟有54票,美國50州加起來,則只有一票。GDP自然不是一切,但上述規則同樣不見得公平,結果中國通過「一帶一路」拉攏「亞非拉」國家,利用他們各自希望行威權統治的意識形態,開始成了國際組織的「主流聲音」,以類似的價值觀「重構」國際理解的民主、人權、自由、法治的定義。誰都知道這樣下去有違common sense,但說到要改變,卻又談何容易。
    以「銳實力」方法改造世界 早就超越內政問題
    美國面對的,就是今日中國這樣難纏的對手;而中國面對的,卻是已經教條化、僵化和高度撕裂的美國。必須承認,「中國模式」有不少人是真心擁護的,假如這模式只是在中國內部執行,不喜歡的可以自由離開,和西方世界河井不犯,這自然是中國自己的事。但當這模式以上述「銳實力」方法改造世界,卻早就超越了內政問題,人類文明走下去,下一步會怎樣?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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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筆陣:平行時空,溫故知新:假如香港百年前回歸中華民國 /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12/10/2020香港進入「二次回歸」,而其實香港「回歸」曾有多次機會,100年前的故事,對未來的局勢,也很值得參考。這個時代,除了歷史,還有什麼可說的?
    話說中華民國政權的第一個民族主義高峰,屬一次大戰後,國人因不滿巴黎和會決議,爆發五四運動,其中一個目的正是「外爭國權」,包含「富國強兵」、「收復失土」、「一雪國恥」等口號。步入1920年代,民國無論北洋政府所轄地區,或是孫中山所立之廣州政府,都將矛頭指向各國在中國之殖民地、租借地及租界,或文或武,要求各國歸還「故土」。這個清單,也包括香港。
    與北洋政府相比,國民黨政權更強調民族主義與土地收復主義(irredentism),因此一水之隔的港澳,就首當其衝。例如1922年,先後在港澳爆發海員大罷工、捷成事件,香港方面爆發於年初,本為海員與僱主之間的勞資糾紛,民族主義者則藉此為契機,在得到國民黨認可、共產黨支持下,以工會為基礎,推動「抗英運動」。而澳門方面,則為民族主義者利用葡軍與民眾的衝突,成立組織,後亦擴大事態至官方層面,並得到國民黨政府官方支持。所以,以「群眾鬥群眾」促進「回歸」,其實目的是改變當地的精英權力結構,百年前的劇本,也不外如是。
    不過無論港澳,國民黨政權都因為陷於內戰,未有根本動搖英治香港、葡治澳門之事實。但1922年之兩事件,對中國國際關係影響深遠,各國都認為國民黨是「布爾什維克式政黨」,其「革命政府」有可能成為列寧式政權。自此,西方對日後的國民黨政權已有定性,蘇聯對之則更友好。就像香港今日的「文革2.0」,何嘗不是國際博弈的一環?
    在國民黨基本鞏固南方根據地,及經蘇聯協調與共產黨展開合作後,再次藉1925年的省港大罷工,掀起民族主義運動,同樣以「解放香港」為終極目標。當時廣州當局一方面封閉港中邊境,禁止水糧運港,另一方面鼓勵/煽動在港華工擴大事態,將罷工轉變為反英運動(今日稱為「省港大罷工」,當時實稱為「反英大罷工」)。面對困局,港督司徒拔採取強硬政策,令港中對峙加劇,但由於廣州當局未能完全以民族主義情緒煽動本地華人挑戰香港政府,本地精英選擇效忠港英,中產、富豪以資金協助收購海外糧食支持政府,低下階層提供免費服務、協助維持市面正常運作,慈善機構則向市民免費派發中上層蒐羅之糧食,令大罷工功敗垂成。然而,即使到立場溫和的金文泰出任港督初期,港中仍然處於對峙階段,廣州方面更一度聲稱「收回」香港後,會「報復拒絕祖國」之香港人。直至國民黨政府因為內戰需要,為免香港問題影響北伐,才與港府和解。換句話說,香港是否「回歸」的重點,自古以來,都不是香港。
    階級立場撕裂 恐比「前租界」嚴重得多
    到了北伐成功,進入戰前中國民族主義最強烈的時代,列強租界被陸續收回,例如廈門、漢口、九江、鎮江等英國租界,都在其間「回歸」。若然1928年中華民國一併取得香港,香港命運又會如何?
    當時領導國民黨的蔣介石曾形容香港為「革命政府第一個敵人」,加上此前反英大罷工時,廣州方面主張收回香港後,要向「叛國英奴」報復,假如香港當年回歸,香港的階級撕裂、立場撕裂,恐怕會比其他收回的租界嚴重得多,所以「人心回歸」,也不是今天的新事物。
    港英政府早於19世紀末至20世紀20年代,作出有限度政治改革,培育重視香港市政之華人精英階層,他們雖然和中國政權也充滿聯繫,但立場自然少有反英。須知省港大罷工期間,不少香港本地華人領袖並不支持中國;相反,大部分南來短暫居港之華工,則支持中國政府,導致廣州方面提出報復親英華人。這些精英在回歸後,自然也會加入新政權,就像1997年香港回歸後的傳統精英一樣,但他們始終不會被信任,到了不久,即買辦價值逐漸失去之後,也會被清洗,除非徹底改變為「革命政權」的一員。
    還有否粵語文化蓬勃發展 是一大問號
    文化方面,1920年代開始,中國風行國語政策、白話文運動;1936至37年間,更曾出現禁止拍攝粵語片政策。香港一旦當時回歸,世界還有沒有後來香港粵語文化的蓬勃發展,也是一大問號。香港由於為英國屬土,大清國亡後,不少前清遺老僑居香港,後來有部分鴻儒如區大典等加入香港大學,講授中國文學(中華民國稱為「舊學」或「舊文化」,與新文化運動中之新文化對比),令香港在漢學家港督金文泰治下,反而變成保護中國傳統文化的綠洲;一旦完全「一國化」,連漢學也可能不保。另一方面,當時英文在香港只普及於最精英階層,要是立刻回歸,香港的國際身分也不可能如今日般生氣勃勃,可能就像今日湛江,難以找到曾是法屬廣州灣的國際特色。
    每次大型民族主義狂飈 皆非源自本地
    雖然最終香港並未在100年前「回歸」中華民國,但當時總督金文泰擔心中國遲早會以新界租約到期問題,影響英國在港統治根基,因此先後於1927年及1930年,兩次提出永據新界。第一次為國民黨及港英政府就罷工問題解決後,國民黨北伐,金文泰相信有機可乘,但被英國拒絕。到了1930年,另一件中英關係的大事發生,與新界同期獲租之威海衛租約期滿,由於英國並無意保留該地(劉公島除外),故移交中國;金文泰認為英國可以利用上述機會,於「威海衛回歸」加入「新界永屬英國」或至少延長租期為條件,但同樣不獲倫敦接納。
    說這些陳年往事,其實啟發很簡單:對歷朝歷代,香港都具有不可取代的各種價值,一旦完全「一國一制」,只會弊多於利。然而每次香港出現大型民族主義狂飈,都不是源自香港本地原因,它的結束,同樣也不是香港人所能決定。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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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筆陣:香港的剩餘價值:中國綑綁美資投行,為「命運共同體」反脫鈎? /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05/10/2020在全球疫症擴散、經濟陷大幅衰退的時刻,如果牆內世界是一個平行時空,全球金融界也是另一結界,數字上,幾乎全無影響。這從中港美三地股市的成交量、各地指數依然在高位運行、成交繼續暢旺,可見一斑。究竟面目全非的「新香港」,對中國還有何價值?中國螞蟻集團計劃在香港、上海兩地同步上市,箇中操作,就具有相當啟發性。
    阿里巴巴成功在港「二次上市」,
    居然正是社會最動盪之時
    和2008年的金融海嘯相比,儘管全球實體經濟陷於停頓,但虛擬實體的發展,已不可同日而語。除了中國乘機推廣「內循環」、「宅經濟」,美國聯儲局也早着先機,進行量化寬鬆,加上原爆點並非金融系統,所以全球股市在3月一輪震盪後,已逐步回復「正常」狀態,比中美貿易戰期間更活躍。當然,一些傳統產業的股票(例如以前香港人最愛的國泰)股價,固然一蹶不振;但新興產業如王維基先生的香港電視(HKTV Mall),股價則屢創新高。
    同一政治、經濟平行時空,也適用於香港過去一年的反修訂《逃犯條例》運動。在運動最高峰階段,社會接近停擺,中美貿易戰則打得火熱,但香港金融市場卻依然暢旺,還完成了可能是香港金融史上最重要的集資活動:阿里巴巴的「二次回歸」,反映「攬炒」對金融市場不但毫無影響,甚至還可能有「助力」。這宗交易定下了在美上市中概股股份互換的制度,變相打開了不用大量美金進行私有化,便可以逃出美國金融市場的後門,為國家立下大功。假如此路暢通,香港還可以扮演類似功能,美國對中概股的打擊,就有了最方便的逃生門——而且,這道門,從不受社會事件影響可見,根本是不被香港人控制的。而且有了這道逃生門,中概股赴美上市的意欲,甚至不減反增(可參見陸金所)。這陣子香港愈是壓抑,中概股來第二上市的數量愈是激增,香港的金融市場結構,早已不一樣。
    溫故知新,有了前傳,自然有今天的後傳。
    在美國大選比併反華、集資市場開始「趕客」的氣氛下(其實也不是完全政治化,瑞幸咖啡醜聞後,才要美國的中概股披露審計底稿),同樣是阿里巴巴旗下的另一中國巨無霸「螞蟻集團」,就要在香港、上海同時招股,估值高達2000億美元。螞蟻是營運支付寶的母公司,預計港滬兩地合共將集資300億美元,假如成功,就是全球史上最大金額的IPO(首次公開募股)。如果阿里巴巴利用香港這白手套「二次回歸」,算是開啟了中概股離開美國的逃生後門,螞蟻招股成功的話,則是香港——上海金融合作的「逃生前門」,對支援中國「內循環」而言,已經足以取代紐約的集資功能,而且是在全球疫情、香港社會高壓、美國開始制裁下完成。
    對北京而言,香港的價值,正在於此。有傳港交所CEO、出身美資投行摩根大通(JP Morgan)的「新香港人典範」李小加離職後,有望政治上更上層樓,無論是耶非耶,他的價值,也在於此。
    「以夷制夷」:以利益拉攏華爾街集團留港,奏效嗎?
    在螞蟻香港上市的部分,目前公布起碼有4間投行擔任其聯合保薦人,除了「中國第一投行」中國國際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中金,CICC),另外還有巨型美資投行:花旗(Citi)、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摩根大通,完全有違此刻的美國主旋律;至於另一美資投行巨頭高盛(Goldman Sachs),早前說因為和阿里巴巴系競爭對手騰訊關係密切而未獲青睞,但最終據說同樣有份參與,詳細還待核實,總之傾向是「人人有份」。
    然而螞蟻集資,在目前中美關係格局下,是有其不可測性的。不久前,美國的右翼外交倡議集團「美國當前危機委員會」(CPDC)發公開信給美國政府、港交所,還有這些美資投行,警告螞蟻集資涉及多項可能出現的重大風險,屬於與中共綑綁的企業(暗示可能有被制裁風險),涉及推動中國信用評級、新疆數碼監控等,也因此曾被美國政府拒絕其收購美國電匯公司,呼籲他們不要捲入這宗交易,同時也避免發出錯誤信息,讓外界認為他們支持中國打壓香港自由的政策。CPDC是歷史悠久的「品牌」,每次出現都是針對一個美國「當前危機」,2019年出現的是歷史上第4次,開宗明義警告的對象,就是中國。
    但這些資訊,美資投行們怎會不知道?正如美資投行為希臘加入歐盟「造數」時,怎會不知道潛在危機,和預視到後來出現的希臘債務風暴?
    在螞蟻公布保薦人當天,中國金融圈有一番議論、一大問號:「說好的制裁呢?說好的中美脫鈎呢?」他們認為這是中國政府故意「放水」,以經濟誘因拉攏美資投行,強調「要進入中國市場,就通過『新香港』」,讓雙方利益牢牢綑綁在一起,以利誘之,讓他們反過來影響白宮、美國精英集團,再左右其政策,破解美國制裁、封殺香港之道。「自古以來」,「以夷制夷」是中國慣用手法,近年北京洞悉了西方民主的漏洞,利用對方的言論自由、司法覆核,去捍衛中國「國家利益」、「國家安全」,每見得心應手。例如最近就有3500間公司,控告華府發動貿易戰「違法」,包括現實版的「Iron Man」馬斯克(Elon Musk)。
    可以想像,除非美國政府下定決心要和中國立刻全面脫鈎,或發生足以大規模影響民情的涉美本土「高級紅」事件(如中國封殺NBA),中美要是繼續紙上談兵,那些美國投行、超級高科技富豪如蓋茨等,起碼在這一刻,很難主動放棄中國市場。事實上,美國企業為了打入中國,可以「去得很盡」,例如這一兩年才變得反共的臉書老闆朱克伯格,也曾施展渾身解數,包括在天安門廣場緩步跑,及央求習近平為其女兒改中文名等,只是依然打不入中國市場,才煉就今天的facebook。此刻北京有心以金權統戰華爾街大投行,而投行們又不用像facebook那樣關心私隱問題,這個不神聖同盟,卻是合情合理。
    至於香港中環藍絲金融圈的觀點,則純粹功能主導,沒有中國那種「大視野」,簡單得多。畢竟四大美資投行的香港分部,特別是front office,幾乎已全是來自中國內地的官二代高層、海歸精英;即使有香港人,也頂多在中層,而且大多是「深藍系」;真香港人員工能夠打入的,縱然已是天之驕子,但往往停留在基層;至於內部碩果僅存的外國人,純粹負責在香港分錢、收錢,以及為國泰儲里數而已。這個「超穩定結構」非常穩定,香港的外資金融圈早已被「奪舍」,對美資大鱷而言,正是各取所需。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樣的「繁榮」,是不可能持久的。美國根據目前趨勢,動真格的日子恐怕不會太遠,到了那一刻,屆時即使是只愛錢、無原則的美資投行,也不得不歸邊;而當一堆中概股成功在香港集資後,中國投行會愈來愈多,財金專才也逐漸從美資學滿師,中國也不用再依靠美資大投行。假如香港最後的利用價值就是這樣,恐怕也只是最後的晚餐。在倒數的日子,香港金融圈上下,心態又再回到1997年,只希望趕緊在末日前,賺盡每一元、每一角,然後遠走他方。這就是推遲了23年的宿命。但這樣一來,又有誰來關心真正的香港價值?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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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以前對沈旭暉印象麻麻, 感覺他模稜兩可,
    現今,他文章內容不是字字辛辣,特別是訪問, 說話不多,
    但是均能感受到他對事情的立埸和專家高見,
    特別施永青那訪問, 他是醜態畢露。
    非常希望他訪問鄧炳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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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筆陣:香港不會再有從前的選舉:「俄羅斯威權選舉制」的啟示 /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16/11/2020立法會「人大化」,然後政權呼籲出現「忠誠反對派」,參考模式儼然是內地的「八大民主黨派」,而絕非西方民主制度的正常反對黨。難怪每次談到後國安法時代的「新香港」,總有犬儒的網友簡單說一句「咪即係同大陸一樣囉」。然而,這是不同的。我始終相信,北京沒有動機把香港變成與內地「一模一樣」,但未來將會在香港出現的政體,卻可能更令人無力、不安:對北京而言,這是另一場實驗,藍本是以「獨裁者2.0」模型管治俄羅斯的普京。

    關於《獨裁者的進化》一書,幾年前介紹了多次,就是因為預見了這早晚會在香港出現。簡單而言,就是威權政府明白了純高壓並非最有效的管治手法,作出了種種與時並進的裝飾,例如標榜「依法治國」(根據這定義朝鮮也是法治國家),容許某程度的鳥籠民主、某程度的鳥籠自由,前提是不能影響政權的根本穩定。

    容許「忠誠反對派」陪跑 鐵腕處理真正反對派
    為了讓大家更明白這模式的奧妙,我們再嘗試以「有俄羅斯特色的選舉」(或所謂「主權民主」、「管理式民主」)為例講解:
    (1)普京上台前,也就是蘇聯剛解體後的俄羅斯選舉,大抵採用西方遊戲規則,不同金主分別投資不同候選人,國會選舉有真正的競爭。例如1995、1999年兩屆杜馬選舉,反對總統葉利欽的俄羅斯共產黨都得到最多議席,對行政機關作出了有效制衡,這自然不符合普京作為前KGB強人的意願。普京執政後,厲行中央集權,通過「新政黨法」限制政黨數目,並以種種名義「依法」DQ參選人和政黨,確保行政機關屬意的候選人能佔有根本優勢(人大、香港「DQ主任」是依樣葫蘆)。自此,本質上反對普京的政客,根本難以參選;可以選擇的,都是所謂「忠誠反對派」。

    (2)目前俄羅斯執政黨是「統一俄羅斯」,也就是普京—梅德韋傑夫系的執政精英集團,定位近乎全民黨,主張愛國主義、反全球化、中央集權,和習近平時代的中國共產黨思維很接近。每次選舉,統一俄羅斯有人氣高企的普京坐鎮,很容易成為國會多數,加上擁有執政資源,自然容易吸納人才,主流精英「識時務」,大都趨之若鶩,就像新加坡的人民行動黨一樣。而香港的建制派,終極目標似乎就是整合出這樣一個大黨,反正誰在意周浩鼎和李梓敬屬於不同「政黨」?

    (3)每次俄羅斯選舉,統一俄羅斯都會容許另外幾個黨陪跑,這幾個黨的分工十分清晰:
    (i)行極右路線的自由民主黨,領袖日里諾夫斯基有「狂人」之稱,負責提出類似「光復阿拉斯加」一類「真愛國」政綱,讓普京政府的對外政策顯得十分「溫和」,基本上屬於普京的黨外頭目,同時負責令民族主義收放自如地可控,角色定位大抵可以和香港的何君堯類比;
    (ii)貨真價實的俄羅斯共產黨,普京其實源出於此,但共產黨畢竟有組織能力,普京並不放心,千方百計要將之改造、弱化,令其成為萬年反對派,但同時也對其部分核心人物予以吸納,作為控制手段;
    (iii)「公正俄羅斯黨」,這是普京上台後人為製造出來的新政黨,定位是左翼社會民主主義,存在目的就是分薄「真共產黨」的票源,確保沒有左翼政黨足以威脅執政精英集團。公正俄羅斯不少成員都是來自建制的「開明精英」,選舉期間也會大力批評執政黨的地方幹部、高呼爭取民主自由,定位類似民主思路本來的劇本(其召集人何以演了何君堯的劇本,屬於另一課題,按下不表);
    (iv)此外,部分本來旗幟鮮明反普京的「泛民主派」,見勢色不對,也會投誠,例如前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投資的「統一民主黨」,在金主下獄後害怕被株連,核心成員逐步加入政府公職被吸納,結果卻是整個政黨的泡沫化,今天已一席不留。

    (4)但對真正反對普京的俄羅斯反對派,普京則予以鐵腕處理,絕不手軟。《港區國安法》的執法範圍涵蓋全球,林鄭月娥也許認為相對俄羅斯,已經是「慈母般仁慈」:根據反恐法修正案,俄羅斯可以對(自己定義的)恐怖分子、極端分子執行全球法外處決,這是為什麼不時有「俄國異見分子海外中毒」一類新聞的背景。激進反對派只能在海外生存,普京又反過來標籤他們是「西方帝國主義走狗」、「外國勢力代理人」,經過媒體大內宣,就能將他們的影響力邊緣化,或起碼令國內支持者不敢和他們輕易公開聯繫。同一模式,正是港府逼出一批流亡領袖之後的大戰略。

    (5)殘存俄羅斯國內的反對派領袖、異見記者等,則會不時遇上種種致命「意外」,相關新聞司空見慣。他們參加不了選舉,始終和權力絕緣,但和生活在其他獨裁政權不同的是,他們依然有發聲的空間:在俄羅斯的互聯網,批評普京的言論非常普遍,這是和中國內地的顯著差異。但這是高明的:由於反對派已經沒有威脅政權的能力,而且需要時可以用大量「依法」或「法外」的方式施壓,他們表面上的言論自由,反而協助了政權對外宣示自己符合「普世價值」。何况反對派的言論自由,也不會只是針對政權,資源非常有限下,同時也會大力批評其他「同路人」,另一些奇形怪狀的反對派抗爭常客也走上台前,確保了執政黨以外的勢力高度分化、內鬥重重。

    (6)容許「忠誠反對派」「競選」,比起一黨專政有太多玄妙之處。他們只要有默契,不對真正的關鍵議題予以挑戰,在技術層面去制衡執政黨、監督基層幹部,絕對有利政權「保持先進性」,避免了一黨獨大之後的常見僵化、腐敗。由於任何政體都存在「抗議票」(protest vote),假如「忠誠反對派」存在一些真心相信某些價值的候選人,又願意在政府劃出的紅線前停步,民間的若干抗議票就會投向他們,而不是真反對派。畢竟他們也有機會接觸權力外圍「做實事」,而且部分人也擁有亮麗的CV、不俗的名聲、一腔熱血的真性情,這讓整個民間要杯葛選舉,就更加難。這些「忠誠反對黨」的各自定位,更可以接觸到執政黨爭取不到的個別領域,政府要吸納民間精英,這就是捷徑。當俄羅斯需要爭取外國支持,推出一些「忠誠反對派」到國際舞台,證明自己也是民主自由之友,對游說外國消除國際制裁,更是一招殺着。

    假如香港的未來,真的和內地管治一模一樣,那香港人要思考的方向反而很簡單,而且非建制陣營很容易團結,因為共同對手太清晰。蘇聯、東歐共產陣營覆亡之時,各地反對派的光譜都十分寬闊,由親西方自由主義者、民族分離主義者、宗教保守派、工會,乃至教條共產主義者都可以「兄弟爬山」。

    無論怎選擇都感到無力?
    但2020年後、只能等待2047年和深圳合併的「新香港」,則剛好相反。政權對選舉的操控,早已失去了最後的文明制約,也放棄了講正常邏輯和道理的念頭。反對派永遠沒有機會執政,卻也要生存下去,有的轉型當「忠誠反對派」、有的堅持永不進入制度,當爭奪資源的對象不再是建制,而是形同陌路的「前同路人」,種種本來可以放下的分歧,就會被無限放大。在境內,有了國安法這緊箍咒,怎樣敢言,都不可能及得上流亡者,也難以得到道德高地;至於出走海外的,人數多了同樣會出現資源問題,假如長期沒有實質能量,北京就能以最擅長的手法,參照海外民運模式處理之。而在香港的真香港人,在以上選擇當中無論怎樣選擇,都彷彿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從而感到無力,放棄,只能做回港豬,紙醉金迷,行屍走肉,彷彿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擁有一縷人類的靈魂。

    而這一切,正是整個模式的目標。
    假如這實驗在香港成功,說不定中國國內還有其他地方會效法,屆時拜登一類美國左翼領袖,則可以大肆宣傳「和平演變」策略成功,殊不知真正被「和平演變」的,卻是西方世界的民主自由價值觀。假如香港由西方對中國輸入普世價值的橋頭堡,變成中國向西方輸出「中國模式」的試驗田,這也是歷史的黑色幽默。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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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筆陣:拜登時代的外交政策:共和黨制衡下,邁向「多邊特朗普主義」?/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09/11/2020如美國大選沒其他戲劇性變化,明年1月入主白宮的拜登該開始籌組內閣。要研判未來4年美國外交政策,必須同時考慮以下元素:(1)美國跨黨派的國家利益;(2)民主黨政策;(3)拜登的思考模式;(4)新一屆國會的制衡力度;(5)基於上述原因產生的國務卿和團隊,絕不是非黑即白的網絡遊戲。先由最後一點談起。

    共和黨對拜登外交政策有話語權
    民主黨本來期望在贏得總統外,也掌控參眾兩院,全面執政(奧巴馬、特朗普上任頭兩年都是全面執政),但現在參議院很可能被共和黨保住(等待喬治亞州明年1月重選,但制衡原則下,共和黨看高一線),民主黨在眾議院優勢也大幅收窄,反映民意對特朗普路線並不抗拒,美國基本上沒「拜粉」,只有「特粉」和「特黑」兩種存在。拜登面對共和黨的有力制衡、黨內激進一翼的挑戰,必須妥協。根據國情,國務卿會在這妥協下產生,也就是主張和中國進一步脫鈎的聲音,也會在拜登政府內部反映。

    拜登的外交團隊,基本上都是奧巴馬時代的幕僚。本來當國務卿呼聲最高、被奧巴馬強烈推薦的前國家安全顧問蘇珊賴斯,卻被共和黨厭惡;共和黨接受的,都是偏向中間的官僚,例如前副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中國問題方面,處理東亞及太平洋事務的前助理國務卿Kurt Campbell、前國家安全顧問Jake Sullivan和Thomas Donilon、前駐聯合國大使Samantha Power、智庫學者Ely Ratner等,都是團隊成員。這形勢、這名單,外交方向可以參考奧巴馬任期最後兩年為起步點(當時對華政策開始改變、兩院都是共和黨掌控),和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朗普相比,可測性也會高很多。但現在的共和黨,已經半「特朗普化」,拜登就算再討厭特朗普,外交上也走不出特朗普路線的陰影。

    拜登是老牌政客,長期關注外交,曾任國會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我見過,我真係見過」不同時代的世界各地領袖,是他自豪之事。蘇聯崩潰後,拜登認為國際間的意識形態戰爭已結束,努力改善與中國、俄羅斯、伊朗等威權國家的關係。但似乎他已後悔。今年1月拜登在Foreign Affairs發表文章,題為「美國為何要再次領導世界」,強調「自由世界基礎,來自民主及自由主義戰勝法西斯及專制主義」,而他的競選綱領有幾個重要關鍵字:「自由世界」、「民主」、「歐洲」及「領導」。現在主權國家主導的國際規範,已經被中國成功利用;全球化相互依賴的和平演變假設,在只進入國際市場、不完全開放本國市場,並以舉國體制補貼的中國身上,已宣告破滅;西方尊重的民主自由社會,正被中國「銳實力」進駐,去宣傳西方的失敗;西方的法治,也成為中國捍衛自身「海外利益」的漏洞。當拜登也視中國威脅為類似當年的冷戰威脅,這定調已是全國共識。

    拜登「多邊主義路線」已不能離開貿戰和美國優先
    當然,拜登不可能是特朗普。特朗普、蓬佩奧系統以冷戰式的二元對立,看待未來中美關係,但拜登的觀點則把中美關係看作「正常」的國家利益之爭。《時代雜誌》主編Fareed Zakaria認為,中國只是走以往包括美國等大國正在崛起的路,美國不能容忍中國,只是因為成為自己的威脅;拜登的觀點,本來是這條路線。問題是和冷戰時代的美國相比,今天的美國缺乏一家獨大的能力,而且世界已相互連結。特朗普的處理是全方位脫鈎,拜登本來說不贊同脫鈎,但形勢發展下來,卻可能也變成「有序脫鈎」。

    拜登本來是傳統左翼精英的劇本:先以國內復興為首要目標,「公平競爭」,相信美國若能有策略地投資基建、研究、醫療保健、教育等範疇,便能重新超前中國。而且主張立刻改變(民主黨定義的)「特朗普路線」:改變對新移民、少數族裔、公僕等的政策,並制止白人至上主義,增加美國的道德感召,並加強和盟友之間的互信。所以拜登上任後,預料會立刻重返巴黎氣候協定、世衛(WHO),恢復追夢者計劃,終止穆斯林國家的簽證禁令等,希望令美國的內外政策思維一致。然而中國的增長速度雖然開始減慢,但仍然是美國的3倍,全國GDP超越美國,指日可待。根據國際組織現有規則,美國要從中國手中奪回領導權,亦不容易。拜登要是沒有結構性顛覆,只會有被中國進一步影響國際組織的下場,那時候,民情還是會要求另起爐灶。

    拜登面對這些結構性趨勢,不可能再走奧巴馬路線,不是他不想,而是結構不容許。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委員會Edward Alden教授在Foreign Affairs撰文,分析拜登不能停止貿易戰,這也源自拜登近期取態:「直至我們的國內投資重上軌道(,否則美國將不會達成新貿易協議)」。從美國國內角度出發,奧巴馬政府過分擴張與亞洲的貿易,令中國入口產品破壞國內生產業,民怨亦協助特朗普取得大湖區工業重鎮的選票,即使今屆鐘擺回去,支持度還是遠比民調顯示為高。結果,拜登也使用特朗普的口號,美國優先,提出「買美國製造」(Buy American),在美國製造的基建、潔淨能源科技投放4000億美元,希望歐亞供應商離開,說新政府「不會購買不是在美國製造的東西」。競選期間,拜登斥責中國在知識產權、網絡攻擊、補貼等是「對美國創意的攻擊」;民主黨議員提出的3500億美元開支計劃,也是打正旗號,「對抗中國為美國帶來的經濟及國防威脅」。拜登口中說不打貿易戰,但客觀形勢卻可能相反,問題是如何打。可以想像,對戰略性的脫鈎(例如針對華為、抖音),拜登會比特朗普謹慎;但對整個貿易議題卻沒退讓空間。

    拜登的「國際民主峰會」和「新TPP」,能否制衡中國?
    拜登的對華事務顧問Ely Ratner曾在Foreign Affairs刊登一系列文章,批評一整代美國官員沉醉在對中國的美好幻想,錯失良機,終令後者搖身一變,成維護國際秩序的「負責任大國」,而這不是着重多邊主義的拜登能接受的。拜登的前國防事務顧問Julianne Smith留意到德國、法國、其他歐洲國家正因中國的網絡間諜、新疆再教育營、處理香港等問題,而對中國更為反感;與美國對中國不尊重知識產權、貨幣操控、強制獲取外資的科技技術等立場,依然保持一致。這些議題並非共和黨專利:須知在過去幾年,對台灣、香港等議題上,民主黨的國會議員並不比共和黨的消極;至於對新疆,民主黨議員的提案,比共和黨更進取。如拜登團結盟友,卻走「特朗普路線」對抗中國,可能是全新格局。

    國防上,民主黨有其堅定一面,也有其妥協一面。例如在南海,拜登揚言更積極阻止中國擴張,加強雷達及飛彈防禦系統。拜登另一名前國防幕僚Michael Carpenter則提出美國必須加強網絡安全、禁止空殼公司、提升房地產交易的透明度,清除俄羅斯的惡意影響。但與此同時,黨內「進步派」(可說是極左派)開宗明義要減低軍費,令印太盟友憂心忡忡;但在目前國會格局下,相信拜登和共和黨主流派合作處理外交的可能性,高於被黨內激進派主導。

    值得注意的是,拜登說過要製造一個「民主峰會」。這本來是右翼新保守主義者的建議,也就是讓世界清晰劃分為民主陣營vs.非民主陣營。拉攏這些國家的方式,根據拜登往績,就是建立貿易聯盟,例如重啟TPP(跨太平洋伙伴全面進步協定)、TTIP(跨大西洋貿易及投資伙伴協議),然後用這類框架和中國討價還價。假如「拜登主義」知行合一,製造壁壘分明的世界,有效整合全體民主國家,通過集結經濟力量,反制中國崛起,這對中國而言,10年後,也許會比現在的特朗普路線更難應付。問題是,這需要時間,現在卻是軟肋期。所以,雙方都在buy time。

    未來兩年 中美雙方只是buy time
    相信中國會嘗試在未來幾個月全方位示好,在包括香港等議題上作種種友好姿態,同時盡用香港剩餘價值(二次上市),動員一些香港精英游說美國解除制裁,又繼續準備「雙循環」。這個窗口或有一兩年平和假象。如拜登視中國為對手,卻不明白兩國意識形態的真正不同,「公平比賽」,可能「中國是最後贏家」;但假如此刻以全方位脫鈎態度作戰,盟友未有共識,同樣不樂觀。如拜登未來兩年對華太軟弱,催生一個以中國定義國際遊戲規則、壟斷亞太區,並以美國作為junior partner的新國際秩序,兩年後中期選舉,面對一個沒了特朗普但走特朗普路線,而較能吸納中間票源的共和黨,或受重創。須知「真特朗普」不可能從美國消失,他依然是美國頭號政治KOL,甚至可能大展拳腳搞新媒體,若新政府公然偏袒中國而fact-checkable,形同自殺。

    由此推論,拜登外交路線只是過渡期。無論他主觀意願如何,也可能半推半就,催生一個美國領導盟友、逐步與中國有序脫鈎的「多邊特朗普路線」,然後由共和黨團隊或黨內新生代接手。說到回到前特朗普時代的國際格局,中美都心知肚明,不可能了。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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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無沈君對美國民主黨未來對中政策咁審慎樂觀。

      熊仔捉同胞做人質,拗一次放一個,逐個放,美國民主黨就有人權功課交;過往民主黨執政多年都係咁模式交功課。

      我等緊熊仔食豆腐哽Ⅹ,或者四年後美國共和黨重執政權。阿們。

      謝謝阿香兩篇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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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其實, 他都好悲觀, 只是一個主觀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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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筆陣:另一個實驗:立法會「蘇維埃市政局化」之後 /文:沈旭暉

    【明報文章】23/11/2020本來不少朋友非常積極參與選舉,就是基於一個破局前提:要麼通過建制內的遊戲規則,希望促成改變,要麼就是迫使政權因為沒有勝出選舉的信心,而自我破局。隨着(幾乎)全體非建制派從(臨時委任的)立法會消失,這自然是「新一頁」。然後,又當如何?我們可以嘗試沙盤推演以下11步:

    (1)以往的立法會選舉,就算規則多麼扭曲,總體而言,在主流社會,還是有公信力的。但以後的立法會選舉,一來入閘門檻變得非常「有中國特色」,DQ成為常態;二來議會本身的功能也被大大削弱,任何與政權不同調的言行,都「有可能」忽然變成「違法」。這樣一來,參與「選舉」已永久失去「通過走入建制而改變」這個可能性,選民投票的意欲自然大減。

    (2)與此同時,短期內,「杯葛選舉」一定會成為日漸主流化的口號。問題是「杯葛選舉」本身的效果,和「參與選舉」一樣,卻又都是微乎其微。本來大張旗鼓杯葛,就是要避免議會、制度通過人民的直接參與,而得到不應有的認受性。但在「新香港」,這樣的議會沒有認受性已經「是常識吧」,相信連建制派中人,私下也不會否定。既然本來無一物,無論誰去、不去參與,短期內,都不可能無中生有起來。

    (3)當議會功能逐漸只剩下目前的1/10,逐漸社會就不會將之當作「議會」,或會直接視之為人大式的「蘇維埃議會」:任何政府提交的議案都保證通過,而且還要準時通過。但「議員」假如提出「建設性意見」,則可能被部分參考,甚至採納,這就是每次人大開會的流程。


    專業人士或走出來 「忠誠反對派」埋位
    (4)目前的非建制派/反對派,無論怎樣委曲求全,在「香港蘇維埃」,都是很難生存的;而他們的參與本身,又同樣很難對傳統支持者交代。另一方面,現有建制派作為「香港二次回歸」的紅衛兵,「鳥盡弓藏」,相信北京也不會沒有想過將之當作condom。

    (5)這情况下,一批類似1960年代「香港革新會」那類專業人士,特別是目前未被捲入二元格局當中的,屆時可能以素人面貌走出來。他們會坦承「香港蘇維埃」已經不是以前的立法會,議會不可能再被依靠來改變命運,也會坦承「我不會越過北京的任何國安紅線」,像當年貝納祺、胡百全等。他們的口號,可以只是很簡單的訴求:「你情願看見何君堯、張宇人之流永續下去,還是讓我作為一個『正常人』去取代他們?」由於邏輯上,就算整個「蘇維埃」都是何君堯,也不會再成為「攬炒」的理據(因為已經「攬炒ed」),在投票率大跌的前提下,這類「新革新會路線」還是會逐步出現,多少也會得到一定票數,也就是北京呼喚的所謂「忠誠反對派」。

    三權合作 「蘇維埃」功能只剩民生議題
    (6)「忠誠反對派」埋位後,「香港蘇維埃」的功能只剩下民生議題,倒真的和1960年代的市政局類似。換句話說,原來立法會的大部分功能,到了哪裏?自然是直接被行政機關掌握。這正是北京念茲在茲的「三權合作論」:要香港徹底告別「三權分立」,除了讓立法、司法機關人員「改造」,更直接的,還是把其中兩權downgrade,對行政機關再也沒有制衡作用。

    (7)一個權力膨脹了10倍的行政機關,真正的負責人,自然不是枱面上的特首,而是整個「駐港領導班子」。但盲點出現了:由三權分立變成一權獨大的過程相對不難,難的卻是這一權當中,「換血」成功前的10年,畢竟依然要依靠公務員、傳統精英負責落地。而這些人在北京眼中,無論怎樣宣誓、怎樣唱國歌,都是「yellow submarine」。

    (8)假如這時候的國際形勢惡化,香港可能會進一步收緊,比現在更慘烈的文革批鬥,也許會嘗試徹底改造這一批人,或以粗暴的方式完成整頓,結局是香港連深圳也當不了。但這裏有一個中國真的和國際脫鈎的大前提,而目前中國積極拉攏華爾街精英的策略並非不奏效,美國無論口中怎麼說,到了今天,身體(投行)依然在利用香港牟利。

    「中國模式」「普選」特首 或促成全國範圍實驗

    (9)但假如那時候的國際形勢短期相對緩和,理論上,也可能存在另一解決之道:以類似「8.31框架」的原則普選特首。在已經「一國化」的「新香港」,已經沒有三權分立的「麻煩」,行政機關已經名實相符地成為港澳辦的一個單位,政權篩選候選人已經是「天經地義」的日常生活常態,「香港蘇維埃」也自然要通過什麼就通過什麼,以「中國模式」「普選」特首,風險已經十分有限。

    (10)那時候,如果北京決定以「8.31框架」(當然相信已經也是收緊版)「恩賜」香港,香港人選了某個篩選後的候選人當名義上的特首,對政權而言,有利無害:沒有了任何顛覆、「出事」的風險,又好歹有了一點民意認受,便於和國際稍做交代,也有利於擺平內部的幾座大山,甚或稍微紓緩一下民怨。其實,那就是昔日的「曾俊華路線」,除了主事人是比曾俊華更獲北京信任的人。

    (11)這個香港人昔日覺得不值一提的「實驗」,對北京而言,卻可能促成全國範圍的另一實驗:假如這模式能管治,沒有民主的風險,卻有民主制的若干好處,一如上周談及的「俄羅斯操控性選舉」,那為什麼內地其他城市不可以?假如香港這實驗「成功」(北京角度而言),那再進一步,為什麼普京可以,中國領導人不可以?以往的西方和平演變論,往往假定任何形式的選舉,都會早晚促成徹底的民主化,「顛覆政權」,但普京模式卻證明了相反:操控性的選舉,只要手段得宜,不但不會喪失政權,反而是令政權永續的萬靈丹。在北京眼中,one way or another,這是「一勞永逸」地解決了香港「問題」,而且依然叫做「一國兩制」,依然對內地有「垂範作用」,只是不是以香港人期望的方式出現終結。

    會成真嗎?放心,通常這裏說了的,都不會吧。

    GLOs創辦人、中大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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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沙盤推演得既logical,情感上又令真.香港人如看悲恐劇般心驚膽顫。

      要細想如何應對。謝香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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