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6月26日

「佢」字到底搞邊科?

今日偶然讀了一篇網誌文章,標題是〈超乎想像的「佢」〉(註),談粤語「佢」字的語法/用法,非常有趣。「佢」字一般作代詞用,指他、她、牠、它,甚或祂。作者有很細膩的觀察,發現「同我做哂啲功課佢」的「佢」字,似乎非作代詞用,因為賓語「功課」已獲陳示,「佢」字實無可代之物,然而,有趣在,「同我做哂啲功課佢」、「食哂成碗飯佢」、「清哂啲垃圾佢」等等說法卻非常合乎語感,不覺累贅,且有加強語氣之效,所以,這個句末之「佢」,到底起著什麼作用呢?

以下是我的分析。
當句中賓語清楚,不需代詞時,句末的「佢」字,很可能本字並非「佢」,先提例子:
「食哂成碗飯佢」也有人讀成「食哂成碗飯許」
「清哂啲垃圾佢」=「清哂啲垃圾許」

這樣的轉音,例子很多,「邊處」讀成「邊恕/邊樹」(哪處之意)、「快點」讀成「快啲」、「點解」讀成「典解」,當中或有懶音之嫌,但粵句發音常有「一輪嘴」之快捷特色,所以這類音轉其實頗普遍。

句末的「佢」「許」極可能也是音轉結果,本字是「去」,充當語氣助詞。所以:
「食哂成碗飯佢」=「食哂成碗飯許」=「食哂成碗飯去」
「清哂啲垃圾佢」=「清哂啲垃圾去」
「洗哂啲衫佢」=「洗哂啲衫去」

甚或,「去」字本來放在句前,言者指示聽者立即做某事,例如「去洗哂啲衫。」為了加強語氣,「去」字移位至句末,加強催促,成:
「洗哂啲衫去。」=「洗哂啲衫,去!」=「洗哂啲衫,速速/立即!」

「洗哂啲衫,去!」的「去」,還可能是動詞。是動詞抑或助詞,還可探討,但兩者都有祈使(imperative)意味,大概不差。

「動詞+賓語+去」的句式結構,我還想到以下語例:
「打柒條友啦去」
「(淨係顧住食,)做完野先啦去」
「(仲等咩呀,)追番老婆(返黎)啦去」

「打柒條友啦去」,絕不會說成「打柒條友啦佢」。文雅一點可以說:「郁佢啦去/郁佢先啦去」。

「啦去」的搭配看來頗緊密,例如「清哂啲垃圾佢」=「清哂啲垃圾啦去」,但一定不會說成「清哂啲垃圾啦佢」。所以當「佢」不是充當代詞,而且位置落在句末,「佢」應是「去」的音轉結果,並且當前面搭上「啦」字,一定沒有音轉,只會讀成「啦去」本字,非常清晰。

所以,「動詞+賓語+佢」,極可能是「動詞+賓語+去」,「佢」是「去」的音轉。

註:
〈超乎想像的「佢」〉,《語之奧秘》
https://goo.gl/mgx2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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